就这样,多少无名学者在这里苦学、埋头!因为这是一个最理想的学习区域。公寓的房钱,两块就成;吃饭,便宜的小饭馆几分钱就可以吃饱一顿;读书,则是窗明几净的北大图书馆,不论你是不是北大学生,绝对将你当作北大学生似的欢迎你进去。
最痛快的是求师。在这一点上,我觉得全国只有北大无愧于“国立”两个字。只要你愿意,你可以去听任何一位先生的课,决不会有人来查问你,更不会市侩似的来向你要几块钱一个学分的旁听费。所有北大的教授都有着博大的风度,决不小家子气地盘查你的来历,以防拆他的台。因此你不但可以听,还可以向教授质疑问难,甚至拿长篇论文来请他指正,他一定很实在地带回去,很认真地看一遍(也许还不止一遍),下一堂课带来还你,告诉你他的意见,甚至因此赏识你,到处为你揄扬。
这些“偷听生”中的英雄并不少。听说沈从文就是此中人物;为胡适之先生所激赏的申寿生,也是“拉丁区”的一位年轻佳客。
他们和北大的学生平分天下。许多在班上常见的面孔,在北大的浴室和球场里也常见到,熟到使我们在别处遇着时,义不容辞地自动愿为他们证明学籍,偏偏他们婉谢了:“我们只在北大旁听了两年。”